90年代,留在上海并不容易,夏一鸣是当时编辑部唯一的新上海人,故事社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,成为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生活和工作的地方,他亲眼见证了故事社的兴衰,他一度忐忑,但后来平静下来。

多年来,《故事会》似乎总是在即将被遗忘的时候,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。

跳水冠军陈若琳喜欢看《故事会》,肚子饿的时候就看《故事会》,里面的笑话和故事能让她忘记不能吃零食的烦恼。篮球明星姚明喜欢看《故事会》,每次出国,他都会让报摊老板把《故事会》留着。绿茵茵的草地上,明星易烊千玺仰望天空,读着《故事会》……

后来《隐秘的角落》爆红,它的作者紫金陈名声大噪。原著借用了《故事会》的部分情节,勾起了很多人的童年回忆;“五条人”乐队主唱任可也为其加分,后来还出了一张名字简单直接的专辑,就叫《故事会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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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吴跳人专辑《故事》】

7月2日,“故事会”在淘宝开启直播,即将于今年10月退休的总裁夏一鸣成为“勇敢CEO”之一,面对镜头,向全球观众介绍“故事会”。

令人意外的是,他表示“并不紧张”。“直播能拉近读者距离,很适合讲故事,讲故事又是我们的强项,何不参加?”这场直播最终达到53万观看人次,“故事会60周年纪念杂志珍藏版”也迅速售罄。

直播结束后,#故事会还活着#成为热议话题。负责推广此次直播的“故事会”综合媒体中心负责人马兰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五六年,心情十分复杂,既感动又惭愧。想了想,她郑重回答:“是的,我们还活着。”

参观《故事会》编辑部的那天,我们见到了很多人。年逾七旬的编辑姚子豪,常年伏案工作,略显驼背,但精神抖擞:“以前《故事会》的稿件都是一摞摞地送到编辑部,编辑们从早忙到晚,现在都是用邮件发,方便多了……”

随着媒体形式日益多样化,杂志也需要跟上新的发展。

转型创新,在不为人知的角落,创立60余年的故事社依然拥有一批忠实粉丝。它开通了公众号、抖音、APP,与喜马拉雅、哔哩哔哩等合作推广校园版故事社,甚至在今年开启了直播带货。巅峰时期广告费和出版毛利超过1000万元的故事社,正试图用丰富的表达方式触达粉丝。“杂志可能会过时,但故事不会,我们希望通过创新找到更多新读者。”

《故事会》的直播未来将如何发展?它能否通过“讲故事”成为下一个《东方精选》?对于一本全国性杂志来说,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,但对未来的规划,却需要谨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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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电商线上对话故事会总裁夏一鸣】

以下为电商在线对夏一鸣的专访实录:

80%销售通过邮局,直播带货是新尝试

Q:为什么要做淘宝直播?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?

A:今年6月中旬,淘宝联系到了故事会的发行部,经过商讨,双方达成一致,决定尝试一下,做直播。故事会正处于转型期,如果想让业务更加活跃,就要尝试各种讲故事的方式。我们的编辑、作者都非常擅长讲故事,而直播能让他们更贴近读者。

问:目前你们经营的商品全部是《故事会》杂志和书籍,书籍全部来自“上海世纪出版官方旗舰店”,你们有考虑其他品类吗?

A:平台其实希望我们能带一些其他品类,比如零食等跟《故事会》阅读场景相关的商品。我们也在看产品的选品,这也是为了提高平均订单价值,因为《故事会》的客单价并不高。不过考虑到这是《故事会》CEO主题的第一次直播核心内容(新澳六开彩开奖号码记录)故事会:改变人生轨迹的传奇刊物,你看过吗?2023澳门六开彩天天开奖,所以还是以《故事会》杂志为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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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直播是一个长期计划吗?你如何考虑直播的频率?

A:其实更多的是创新和尝试,第一期节目2号就播出了,我们还在不断调整。

问:直播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吗? Story Club 必须自给自足吗?

A:我们一直都是自负盈亏,现在处于平衡线上,还没有到亏损的地步。但就像鱼在水中,能感觉到水位下降,感觉缺氧、呼吸困难。2021年,我们月销量只有几十万,当时全国有8000多家报摊,但现在很多都关门了。

Q:做直播卖货有遇到什么困难吗?

A:我们当时发的链接是全年订阅,读者购买后可以收到每月最新一期的《故事会》,但价格比较高,很多人可能想买单期。但《故事会》一期总共才8元,扣除印刷费、作者费、员工成本,邮费就5、6元。加上邮费之后,我们赚不了多少钱。这个邮费问题怎么解决,发行部负责人一直在和相关部门沟通商讨,如果能解决,这条生产线就能跑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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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故事会社主编姚子豪】

Q:Story Club 的销售管道是?有书店或各地书店吗?

A:目前主要还是线下,80%以上的订阅都是通过邮局。各地也有十几家分销商进货。因为我们的价格太低,分销商赚不到钱,所以线上销量有限。线上的销售主力主要是杂志铺,这是国内专业的订阅杂志销售平台。

Q:你看过《东方精选》的直播吗?《讲故事》可能会有哪些新的直播形式?

A:我平时不怎么看直播,但是了解到这个之后,觉得值得一试。

说实话,我们可能跟其他行业有些差距,但说到文化和内容,大家都很专业,很熟悉。很多短视频公司、短剧公司找我们,因为故事天生就适合做短视频。我们校园版的“故事会”现在跟一家公司合作,我们也是中国微小说学会的入驻单位。故事内容转化成微剧本之后,戏剧学院、电影学院的学生去表演其实是可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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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故事会编辑部】

发行+广告,利润巅峰堪比钢铁厂

问:《故事俱乐部》的发展经历了几个阶段?从销量来看,该出版物什么时候最畅销?

答:《故事会》创刊于1963年,创刊号是不定期连载的形式,它的内容非常适合在中国的土地上生长,创刊初期很受民众欢迎。1966年至1974年,它进入了一个窗口期,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,这段时间停刊了。1974年,它恢复了刊名,叫《革命故事会》。但当时它的发行量并不好。直到1979年,我们才恢复原来的名字《故事会》,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。

1985年2月刊是《故事会》的巅峰,单月销量超过760万册。我们当时发表了很多好稿件,比如《玫瑰案》,其他地方不想发表、不敢发表、不愿发表,但民间却很热衷。2004年到2015年左右,就像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区分一样,我们可以把这段时期看作“发达时期”。

问:《故事会》的巅峰时期是怎样的?你还记得哪些细节?

A:有种说法,当时全国有十八个印刷点,印刷厂门前排着十几辆卡车,等着印完杂志运往全国各地。当然,各地需要的货物不一样,比如有的卡车开到安徽,有的开到江苏,有的开到浙江等等。

给 Story Club 投稿的人也很多,稿件都是用麻袋装着送到办公室的,有两个同事负责处理稿件。我有一张我当编辑时的旧照片,每天必须看稿件,看稿件的时候,稿件就堆在一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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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:当时营业利润也很高吗?

A:80年代,市场经济的趋势还不是很明显,那时候没有什么广告收入,广告还没有出现,主要的盈利来自于发行。《故事会》早期的定价是0.18元,后来逐渐涨到2角钱、2.5角钱。760万本的发行量,现在看已经很惊人了,但在当时只是听起来很多,但每本只赚几分钱。

问:在故事俱乐部快速发展的时候,它对你来说是一项很好的副业吗?

A:确实如此。我们认为一流的杂志应该有一流的作者,一流的作者应该享受一流的待遇。到上世纪 90 年代末,很多作者都靠给故事会写故事买了房子。当时一篇好的、篇幅较长的稿件每篇可以赚 100 多元,是当时工资的两倍,而一个月的工资只有 50 多元。

还有不少作家的命运因为《故事会》而彻底改变——因为当时能在《故事会》发表作品,在当地受到高度重视,可以进入文化馆、文创单位,因此作家的户籍彻底被改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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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大作家写短篇小说:莫言致故事会的信】

问:《故事俱乐部》杂志的收入什么时候达到顶峰?

答:2004年我们从月刊改为双月刊,为什么说从那以后我们就进入了“发展期”呢?

因为2000年左右,广告开始兴起,到2008年,我们一年的广告收入能达到几千万,分销的利润也很高,可以说是分销和广告两个行业都繁荣起来了,这个收入规模,甚至堪比当时一个中小型钢厂。

问:收入什么时候开始大幅下降?

A:其实2013年就有迹象了。首先是广告政策调整,传统媒体、杂志的广告要求变高了,比如有些语法、表达方式中“最”字不能随便用,整个广告代理机构都在萎缩,正好这个时候门户网站、新媒体开始兴起,广告预算就流向了新的渠道。

导致我们陷入下滑趋势的不仅仅是广告,我们的另一个主要收入来源是发行量,其中90%以上的发行量来自报摊。我可以告诉你三组数字:第一,2013年,全国有30622个报摊,我们看着它们一个个倒闭;第二,《故事俱乐部》在一个报摊上每月的销量能达到400份;第三组数字是,当时《故事俱乐部》没有库存。这意味着什么?这400份是真的卖出去了。

Q:这件事对你影响很大,当时你是什么感觉?

A:很焦虑,每天都要思考未来,头发都白了。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是团队的一员了。作为管理者,你不再要考虑文字问题,而是整个团队如何生存下去。说白了,最重要的不再是把事情做对,而是如何把事情做对,找到大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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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故事会2021年前编辑部地址:上海市绍兴路74号】

创新转型需要找到讲述故事的新方式

问:您目前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什么?

A:有四个方面。第一就是刚才说的市场环境,我们很多渠道都被关闭了,产品很难发行。很多读者并没有忘记你们,其实他们在市场上根本看不到报摊,看不到故事会,导致一些读者不知道故事会还活着。

第二是作品资源。繁荣的时候,有200多家专注于故事的杂志,但现在只剩下不到10家,很多其他的故事杂志已经无法生存。结果,作者写得少了,因为在《故事会》发表一个故事并不容易。以前如果稿件被退稿,你可以投给其他杂志,但现在很可能就白费了。如果以前有100位作者写故事,现在可能就只有10位作者在写故事。

第三是编辑资源。2015年,故事会小小的编辑部有4个高级职称的编辑,相当于大学里的教授。但现在编辑部只有我一个高级职称,编辑能力还需要不断提升。最后一个挑战,或者说风险,就是脱离群众。我说的不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,我们的口号是:讲老百姓喜欢的好故事。那么,如何才能让大家喜欢你的故事呢?

问:以前有人说《故事会》是厕所文学,是农民工读的,你会觉得受到冒犯吗?

A:没有觉得冒犯。从时间角度来说,上厕所往往是人们放松、娱乐的时间,你不会把很重的东西带到厕所。从空间角度来说,厕所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。现在人们不是都喜欢把手机带到厕所吗?宋代著名文学家欧阳修也说,他写文章有“三处”:马背上、枕上、厕所上。人们在厕所里可以自由思考。大家对“故事会”的描述其实挺贴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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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故事会出版的《说中国》一书简介】

Q:除了直播卖货,《故事会》这两年还做了哪些尝试和转变?

A:2006年我们成立了新媒体发展部,2019年更名为综合媒体中心。现在我们公众号粉丝百万,微博粉丝超51万,抖音、今日头条粉丝均超30万。但这两年这些渠道的影响力其实没有早年那么大了。

2017年我们开发了 App,截止去年已经吸引了200多万用户,我们还发现有很多海外用户,包括亚洲、欧洲甚至非洲,这个很令人惊喜。

2016年左右我们与喜马拉雅合作,将数十万个故事录制成音频。2021年我们与哔哩哔哩前100名UP主合作创作短篇小说。此外,线下我们还会组织作者写作会、百位作家进校园做公益讲座等活动。2020年我们还启动了“我的青春我的梦想”征文比赛,今年已经是第五次了。

问:这些创新的渠道和业务能赚钱吗?

A:有,但更多的是扩大影响力。《故事会》80%以上的收入仍然来自发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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